一群人圍住一頭大象, 交替著用手中的鋸子鋸向大象的長牙,當大象的長牙被鋸斷一節以后,輕輕用一塊白布包裹起來放進一個桶里。
從鋸子嵌進象牙里的那一刻開始,大象一動不動地乖巧站著,天生的靈性讓它選擇信任人類, 它知道,這些人是在救他。
為什麼這些人要鋸掉大象的牙齒?大象的長牙究竟會帶來什麼?
現存大象的分類為一科兩屬三種,象屬下面的 亞洲象只有雄象長著長長的獠牙,雌象雖然也有,但藏在了嘴巴里,根本看不見。
而非洲象屬下面的 非洲森林象和非洲草原象,無論雌象還是雄象,都長著長長的獠牙的。
象牙是圍繞牙釉質的乳脂狀致密骨組織,大象一生中不斷生長的特殊門牙,對大象的生存繁衍起著重要作用。
在危機四伏的野外叢林里面, 長長的象牙成為了大象賴以生存的重要武器,不僅能用來攻擊其他物種,還能抵御天敵的傷害。
遇到危險時,大象會以象牙為主,象鼻為輔的攻擊方式,能夠把一些體型不大的野獸輕松刺穿,挑飛。其他兇惡的食肉動物看到一個長著長牙的大象,只能避而遠之。
同時,象牙也是用來吃飯的工具,當然不是用來咀嚼食物,而是 作為獲取食物的工具。
大象的飯量很大,一天230斤的需求量不能光靠鼻子扒拉,剝樹皮、挖掘地下水源、刨出地下植物的根莖,都需要長長的牙齒來完成,象牙象鼻軟硬配合,才能干飽飯。
不光如此, 巨大的象牙是大象在象群中的顏值保證,一頭象牙又粗又長的雄象,更加容易得到雌象的喜愛,輕松脫單,延續家族血脈。
對于人類來說,象牙還是一種中藥,在《開寶本草》中有記載:「主諸鐵及雜物入肉,刮其屑,細研和水敷瘡上。」等關于象牙入藥的用法。《本草正》則有「能清心腎火,可療驚悸風狂的骨蒸痰熱」的功效。
《醫學入門》里還詳細記載了象牙丸的制造過程,主要用于治療惡瘡。
象牙橫截面有一種特殊的紋路,稱之為 旋轉引擎紋,每根象牙的紋路都是獨有的,這使得很多贗品在它面前很容易露出原型,如同人的指紋一樣,特有的紋路具有很好的防偽標識,很多人利用象牙的這一特點來做私人印章。
象牙質地堅硬,具有獨特的美感,易于加工等特性,常常被用來制作雕刻、器具、樂器、飾品等藝術加工品。
清代曾有以象牙細絲編制出來的象牙席,成品質地柔軟,與傳統涼席別無二致。
既然與傳統涼席一樣,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昂貴,其實只是因為其稀有。
象牙和其它哺乳動物的牙齒一樣,并沒有特別之處 ,主要成分也是有機纖維蛋白和無機礦物碳羥磷灰石。能夠身價翻倍,擺在富豪的家里,成為昂貴的拍賣品,都是因為其獲取困難和炒作帶來的影響。
原本用其他紡織物一樣可以編織出來一個更好的涼席,偏要犧牲許多的大象,人類的奢靡與利欲熏心,使得太多的生靈付出寶貴生命。
正是象牙帶給人類太多金錢的誘惑,對大象的偷獵也由此展開。
大象的象牙分為兩部分,裸露在外的象牙占據這個象牙的三分之二,這部分是實心,沒有神經組織。即便被鋸掉,既不會感到疼痛,也不會危及大象的生命,這也是為什麼管理員要鋸掉大象牙齒的原因。
象牙的價值在于完整,被鋸掉的象牙有了殘缺,就不會成為偷獵者的對象。
真正完整的一根象牙,包括了嵌在大象頭骨的空心部分,這部分象牙占整個象牙的三分之一,有著豐富的血管和神經組織,被稱之為 「血牙」 。
為了取出一根完整的血牙,往往需要劈開大象的腦袋 ,這種情況下,大象必死無疑。一頭大象最多有兩根象牙,為了滿足龐大的象牙市場,無數的大象被奪走了生命。
為何盜獵者甘愿泯滅人性去殺死一頭活生生的大象,而不愿去取自然老死的大象的象牙?
其中的一個原因是,大象的壽命相對較長,一頭大象的正常壽命大約70年,與人類壽命差不多,對于追求暴利的偷獵者來說,等著大象慢慢老去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成本, 從一頭活生生的大象身上挖取象牙,才是最快速賺錢的手段。
其次是因為隨著大象年齡增大,象牙質地會變得疏松,表面也相對粗糙,上面的紋路也不如年輕大象的象牙好,還會因常年使用而嚴重磨損,大大貶值。
偷獵者追求利益最大化,當然不會冒險去獲得價值相對低的東西。
正因為如此,偷獵者將罪惡的刀子,砍向了一頭頭活生生的大象。
為了保護這些被偷獵的大象, 許多國家和地區都簽署了相關保護法,共同努力有效保護大象。
然而在金錢利益面前,法律總是蒼白無力的。
僅1996-2011年短短十年間,我國一共繳獲了象牙88343公斤,相對于其他國家和地區遙遙領先。
這并不能說明我國象牙交易量數據最大,繳獲數量多反而說明我國對非法販賣象牙的打擊力度大。
還有許多未繳獲的數字背后,又有多少大象的生命被剝奪。
對大象傷害最大的,莫過于1977年至1992年莫桑比克內戰,雙方為了得到更多的錢購買武器物資。他們大肆捕殺大象,用象牙換取軍火,在短短15年內屠殺了90%的大象,沒有象牙的大象逃過一劫。
莫桑比克內戰期間,有生物學家發現,當地戈龍戈薩國家公園里的雌象,內戰前無牙的占比是18.5%, 內戰后對91頭新生的雌象進行抽查,發現比例上升了33%。
無獨有偶,1995年《非洲生態學》上的一篇論文,通過調查非洲中南部國家贊比亞的南盧安瓜國家公園,和盧潘德野生動物管理區,得出: 成年母象的無牙比例從1969年的10.5%增長到1989年的38.2%。
經過大量的數據進行類比分析,得出結論, 只要有大量盜獵象牙的歷史,幸存的雌性大象及其后代的無牙率會明顯上升。
大象無法選擇自己生出的孩子怎麼樣,人工偷獵帶來的壓力使其被迫發生演化。
大量長著獠牙的象被殺死,改變了象群中有無獠牙的基因比例。
2021年《科學》上刊登的一篇有關莫桑比克大象的研究得出結論: 大象X染色體上的一對候選基因,稱為AMELX,會將雄性大象殺死在腹中,阻礙雌性大象的獠牙的生長。
隨著偷獵越來越猖狂, 帶有這種基因的雌象更容易存活,在整個種群中占比越來越大,于是雄性大象數量就隨之減少,雌性大象的獠牙也不斷減少。
大象的無牙進化就這樣開始了。
大象無牙化,就目前來看,似乎只是改變了它們的生活習性,原本用獠牙剝樹皮慢慢變成了啃樹皮,而且沒有獠牙,盜獵者也不會對其進行殺戮,似乎朝著好的方向發展。
但雌象沒了獠牙,不能很好的保護小象, 小象的成活率會大大降低。
從長遠來看, 雄性的數量減少,會使得大象的繁殖率隨之降低,從而導致象群走向滅亡。
大象巨大的四肢在松軟泥土上踩出來的腳印,會積攢雨水,為水生微生物提供生存環境。大象留下來的糞便可以傳播種子,同時也為植物提供養分。
同時大象還有生態系統中有著 「公共工程師」 的美譽,它們推倒樹木,為森林里的動物開辟了道路,同時也提供了庇護場所,羚羊在推倒的樹上面躲避獅子等食肉動物,豪豬在樹根間筑巢,也為樹蜥蜴創造了家園。
大象在生態系統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,倘若走向滅絕,對生態系統會帶來嚴重打擊。
聽到過記憶最深刻的廣告語,「沒有買賣,就沒有傷害。」我們無法左右偷獵者,能做的就是不去參與買賣,斷了他們發財的念頭。
有時候傷害動物完全沒必要,控制好人類的虛榮,能夠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損耗,避免不該有的傷亡。
很多東西不一定非得靠剝奪才能獲取,猛犸象牙,象牙果等都能替代象牙做出很好的工藝品。
《孤獨是一座島》中有這樣一句話: 「每滅絕一種生物,人類離孤獨就會更近一步。」
如果人類再不止住貪念,地球上的同伴們就會漸漸離我們而去,當我們守著只有人類一種生物的孤寂藍色星球時,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回曾經的熱鬧。
當物種走向滅亡時,人類也離毀滅不遠了 。
參考文獻:1.被偷獵逼迫,非洲雌性大象快速進化為無牙,但這會造成糟糕的結果2.出生就沒有象牙的大象,他們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恐懼和創傷?3.大象沒有象牙必死嗎4.大象無牙「進化」現象的警示:反映人類社會的治理失能5.非洲象還在進化?「無牙象」越來越多,未來會進化成什麼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