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僵屍為什麼都彎不了膝蓋,必須直挺挺地跳著前進?為什麼都穿清朝官服?遇到中國僵屍為什麼要屏住呼吸?
1980年代僵屍題材的許多電影設定沒有一貫的世界觀體系。將這些設定搞得頭頭是道,可以作為「僵屍應對手冊」的是1985年的僵屍片豐碑之作《僵屍先生》。
1980年代初,洪金寶開創的鬼怪功夫喜劇《鬼打鬼》票房大賣,成嘉禾公司的提款機,從此洪金寶決心深耕鬼怪題材。#影視雜談#
《鬼打鬼》、《人嚇人》、《人嚇鬼》之後,洪金寶退出幕後,力捧洪家班成員,讓劉觀偉擔任導演,林正英出演僵屍道長,打造了《僵屍先生》,引領了僵屍片的潮流,開啟了一個輝煌的時代。
《僵屍先生》的成功離不開導演劉觀偉和林正英,前者查閱大量民俗文獻,後者武術功底深厚,動作設計經驗豐富,兩人將僵屍片世界觀進行了系統化。
後來的僵屍片無論林正英是否參與,這些設定都會在電影中遵循,成為以後的僵屍片的范本。
義莊是香港僵屍片中的常見場景,一般設有兩位職工,與屍體「同吃同住」。在《僵屍先生》中,林正英的徒弟,許冠英和錢小豪就是扮演那兩位看守義莊的職員,一口棺材每日上香兩次。
導演劉觀偉的伯父正是位茅山師傅,他從小熟知僵屍故事。編劇之一的黃鷹是當時香港最炙手可熱的鬼怪題材小說家。
另兩位編劇黃炳耀和司徒卓漢是香港著名的金牌編劇,這個事件這也是他們編寫《僵屍先生》的靈感來源之一。
影片中寄放在義莊的僵屍們因為燈檯熄滅,頭上的紙符掉落而活動起來,林正英和陳友將他們合力抓獲,方法是做出特殊手勢後,咬破手指將血點在僵屍額頭上,讓他們原地靜止。
《僵屍先生》則在義莊故事基礎上,加入了湘西趕屍。取材于清朝民間傳說,湘西苗族民俗,趕屍人用巫術,將客死他鄉的人的屍體帶回故鄉安葬。
電影開場,就是陳友扮演的趕屍人,穿著道袍搖著鈴鐺,這群僵屍身穿清朝官服雙手伸直雙腳併攏,跟著陳友排隊跳回家。
影片中,茅山道士九叔林正英的第一單生意,就是幫當地富紳任先生看風水。任先生當年聽信風水先生,需要在父親下葬20年後遷葬,請九叔幫忙。
當年的墓穴是一個「蜻蜓點水穴」,卻沒有正確的「雪花蓋頂」,是用水泥覆蓋,任家的生意也是因此一落千丈。
遷葬墓穴挖開,九叔卻發現任先生的父親二十年來都未腐化。九叔建議立即火化,任先生卻不同意,只得把屍體暫時抬回義莊。
任老爺的屍體穿著清朝官服這一的設定,之前就出現在1979年劉家良導演的電影《茅山僵屍拳》中,因為《僵屍先生》而廣為人知成為定式。
林正英判斷任老爺的屍體就是即將變成僵屍的屍體。影片中,他解釋了僵屍的成因:多了一口氣。
因為怕任老爺變成僵屍,九叔吩咐徒弟秋生(錢小豪)、文才(許冠英)去拿他的茅山道士五件套:黃紙,紅筆,黑墨,真刀,木劍。
命令兩個徒弟,用墨斗線將混合了雞血和糯米的墨水彈在任老爺的棺材上。1980年代東華義莊殭屍事件中茅山道士解決問題的最終方法,就是把棺材用墨斗繩系上。據說這4個「僵屍」至今仍被存放在義莊的一個密室裡。
民間傳說到此劇終,而電影還在繼續。錢小豪和許冠英馬虎貪玩,忘記彈棺材底。到了晚上,任老爺的僵屍出動,殺死了任先生,任先生自然變成了僵屍。
任先生被殺,樓南光飾演的在警察局當差的外甥堅持認為九叔是犯人,把九叔和任先生的屍體一同帶回了警察局。半夜,任先生的僵屍開始活動,九叔讓錢小豪取來茅山道士套餐。影片中的設定是僵屍撞到墨斗線會燃燒。
九叔用桃木劍插進僵屍心口,然後點燃紙符,扔在僵屍上,讓它徹底火化。
《僵屍先生》中,僵屍小說家黃鷹對僵屍本身的屬性作了一個開天闢地的原則規定:不同于西片中的喪屍,中國僵屍比較低能,是聞靠活人的氣息來進行攻擊,所以只要屏住呼吸,僵屍就會喪失目標。
《僵屍先生》在臺灣省上映時,甚至片名都被改成《暫時停止呼吸》。
被中國僵屍抓傷咬傷後,也不是像西片中的喪屍一樣徹底沒得救。九叔教你補救方法:將活蛇的蛇膽取出搗碎,敷在傷口上,用蛇毒治屍毒,以毒攻毒。
糯米也是抵禦僵屍的最佳武器。九叔讓人把糯米撒在床上,讓被僵屍抓傷的許冠英在床上跳;讓任先生的女兒婷婷許冠英做糯米粥吃,散屍毒。
茅山道士的業務范圍可不只是捉僵屍,還有解決人撞鬼:錢小豪撞到女鬼,對他一見鍾情纏住了他。九叔只得尾隨錢小豪,用【柚子葉】擦眼後,就可以看到女鬼的原型。
林正英捉女鬼中用到了茅山道士的武器——金錢劍。把符咒錢串起做成短劍,借月光能量,變成閃閃發光的神器。
香港僵屍片與西片中的喪屍片的最大不同,就在于僵屍的低能,以及茅山道士方的搞笑與高能,林正英就是「林正英僵屍電影宇宙」中的超級英雄,自然就喪失了恐怖感。
對于膽小人士而言,可謂最佳選擇。乍一聽片名似乎是恐怖片,其實本質是喜劇。喜劇恐怖片在當時香港影市的稀缺,也是林正英成為一代傳奇的原因之一。
法力高強無所不能的師傅,搭配貪玩惹事的倒楣徒弟,是香港鬼怪片的一大傳統,尤其是林正英飾演的茅山道士九叔、徒弟錢小豪飾演的大弟子秋生和許冠英飾演的文才,成了香港僵屍片的經典組合。
師徒的日常可謂笑點滿滿,例如林正英被樓南光飾演的任先生在警察局當差的外甥阿威抓走,在牢房頭被卡住。錢小豪來給他送墨斗等工具,他要求錢小豪給他想辦法,讓他把頭伸回去。
錢小豪飾演的秋生古靈精怪,時刻想著整蠱師父,立刻去脫林正英的褲子。林正英驚嚇之中,頭出來了。
任先生的僵屍開始活動,林正英再次不慎頭又被卡住,這一次錢小豪直接掄起板凳。林正英驚嚇之中,頭出來了。師徒相愛相殺,這樣的爆笑橋段全片隨處可見。
另外,本片還有愛情元素:影片中有兩大美女壓陣,也增加了不少看點。
扮演任先生女兒婷婷的是李賽鳳。因為錢小豪的姑媽讓錢小豪幫忙看胭脂店,剛剛叮囑完他如果妓女來買就加價30%,最後婷婷碰巧進門。錢小豪把婷婷當成妓女的橋段也是十分幽默。
而鍾情于錢小豪的女鬼由王小鳳飾演。伴隨著聶安達作曲的插曲《鬼新娘》,坐著轎子登場。
女鬼其實心地善良,僅僅因為錢小豪路過她的墳為她上了一枝香,就對他癡心一片。後來許冠英飾演的師弟文才中屍毒後變成僵屍,她也來搭救錢小豪。
然而這段感情慘澹收場,是因為林正英僵屍電影宇宙有一個基本世界觀:人同鬼不能在一起。在錢小豪的求情下,林正英沒有出手,因為這樣女鬼會永世不得超生。林正英讓錢小豪自己處置她,錢小豪放走了她。
《僵屍先生》是當年的港產片中投資較大的大製作商業片。從影片中無任何塑膠感的佈景和道具就可以看出經費燃燒的痕跡。
錢小豪和女鬼打算第二次約會時被尾隨的林正英打破,與女鬼發生打鬥,女鬼逃走後,庭院裡飛沙走石風雨交加,精緻的院落變成盤滿蜘蛛網的荒宅。這個過程中沒有一個特效鏡頭,都是通過攝影和場工的精妙佈置來實現,在當時的技術水準下令人叫絕。
《僵屍先生》850萬的投資,在當時盛行粗製濫造,熱衷以小博大的香港影市中是個怪胎,上映前嘉禾的何冠昌和監製洪金寶緊張得夜不能寐,認為收不回成本,導演劉觀偉也怕自己要告別電影行業了。
但幸運的是,影片在臺灣省大賣,香港也狂飆出2000萬票房成績,在同題材電影中這個票房水準空前絕後。